原本的颜色，全身都在往下滴着粘稠的血浆。左臂无力地垂着，早已失去了知觉；右肩的伤口发黑溃烂，深可见骨。

&esp;&esp;周围幸存的亲卫踉跄着围拢过来，想要搀扶他，却又被他身上那股骇人的死气震慑，不敢靠近。

&esp;&esp;“将军……”徐威声音嘶哑，试探着唤了一声。

&esp;&esp;宋还旌没有动。他的双眼虽然睁着，却毫无焦距，只有赤红的血丝布满眼球。

&esp;&esp;直到确认磐岳大军彻底退去，耳边那嘈杂的喊杀声归于虚无。

&esp;&esp;宋还旌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，在这个风雨交加的深夜里，轰然倒下。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中军大帐，灯火通明。

&esp;&esp;七八名军医围在床榻前，满头大汗，神色惶恐至极。

&esp;&esp;床榻上，宋还旌双目紧闭，处于极深度的昏迷之中。但他并未像其他中睡尸毒的士兵那样安详，反而浑身肌肉紧绷，时不时剧烈抽搐，仿佛在梦中经受着千刀万剐的酷刑。

&esp;&esp;“怎么回事？为何还不施针？”徐威急得双眼通红，一把揪住军医官的领子。

&esp;&esp;“徐将军，没办法啊！真的没办法！”

&esp;&esp;军医官跪在地上，手里捧着银针，却颤抖得不敢落下：“原本夜昙骨之毒，可用新法以金针刺穴，激发毒性游走，逼至一指或一肢，截去即可保命。”

&esp;&esp;“可是……可是将军他还中了那种让人昏死的阴寒新毒！”

&esp;&esp;军医官指着宋还旌发黑的印堂和溃烂的右肩：“那新毒霸道至极，让将军全身气血凝滞，如同死水。我们若是强行用药激发夜昙骨的毒性，两毒相撞，非但逼不出毒，反而会让毒素在他体内彻底炸开，瞬间攻心！”

&esp;&esp;徐威愣住了：“那就是说……不能截肢？”

&esp;&esp;“截不了。”军医官瘫坐在凳，“毒素被锁在五脏六腑，根本引不到四肢。”

&esp;&esp;此时的宋还旌，正处于一种生不如死的炼狱之中。

&esp;&esp;睡尸毒将他的意识死死按在黑暗深渊，让他无法醒来；而夜昙骨毒却在他的血肉中疯狂蔓延、腐蚀，让他即使在昏迷中，也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种皮肉分离的剧痛。

&esp;&esp;想醒醒不过来，想死死不了。

&esp;&esp;这种痛苦，比凌迟更甚百倍。

&esp;&esp;“那怎么办？就这么看着将军疼死？”

&esp;&esp;军医们面面相觑，最终只能低头，给出一个令人绝望的答案：“除非……除非能有人懂得化解那新毒的药理，让气血重新流动。否则，我等……束手无策。”

&esp;&esp;帐外，风雨呼啸。

&esp;&esp;这世间唯一懂得解毒之法的人，此刻却在远在天边，不知去处。